1960年11月12日清晨，一缕金色阳光洒进梨树县四棵树乡徐家粉房屯一户普通的王姓农家小院。忽然，小院里传出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一个男婴降生了，父亲满脸笑容，母亲喜上眉梢。这个男婴嗓门大，哭声格外响亮。父母希望儿子长大不再像他们一样起五更，爬半夜，躬耕畎亩，泥土里觅食，取名王贵满，富贵满满，富贵至尊之意！
几十年后，梨树县出了一位享誉全国的农业专家，受到两届中央、国家主席接见。这位农业专家，就是当年哭声响亮的男婴王贵满。
王贵满，现任吉林省梨树县农业技术推广总站站长，中国农业大学吉林梨树实验站副站长。1997年，他被授予“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2001年，他被科学技术部授予“全国农业科学技术先进工作者”；2021年6月28日，他中央授予“全国优秀员”。他研究的秸秆覆盖法，即“梨树模式”在东北“三省一区”推广，为保护黑土地、全国粮食增产做出了巨大贡献。
王贵满小时候，家里八口人，有兄妹五人、奶奶、父母。一家老小靠父母种田养活，日子过得很艰难。王贵满在兄妹中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三个妹妹。王贵满读小学的时候，大哥参军了。家里不光农活重，杂活也多，王贵满放学、节假日要和父母一起下田劳作，帮着父母挣工分，为父母减轻生活负担。父母则任劳任怨供子女读书，他们不希望子女土里刨食。然而，王贵满干起农活有天生的悟性，赶车载物、扶犁播种、收割码垛……行行通，样样会，即使编筐织篓，席子插花，纺绳这类手工艺活他也做得有模有样，时不时有个小发明，让农活干起来省力些。邻里乡亲都夸贵满干啥像啥，将来是个好把式。
“好把式”，这是农家人在那个时期，对男孩的赞誉之词，就是有养家糊口的本事。有“好把式”这句评语，男孩不愁娶；对女孩有贤惠评语，女孩不愁嫁。
可是，王贵满心里盘算的小九九是努力学习，考上大学，改变命运，因此，他不放过任何学习机会。那时，乡政府叫公社、村叫大队、屯叫生产队；生产队的房子屋里墙大都用旧报纸糊，个人没有订报纸的，王贵满放学后帮家干活之余，就到生产队读墙上报纸，把不认识的字，不懂的词用笔记下来，能查字典的查字典，字典查不到的就不耻下问；那时，还有知青，他常跟知青交流，请教问题。读报开阔他的视野，与知青交流使他了解城市生活和外边的世界。
正当他认为自身今生无缘大学时，学校发来通知，说他能参加复读，因为他排进了落榜学生前十名。上天总是眷顾心怀梦想的人。
1979年，王贵满再次备战高考，父亲让他报最低的学校，只要能考上，离开农村，什么学校都行。可他瞒着家人，通过你自己的实际学习成绩，报考了向往已久的大学。谁能料到，本想摆脱农村的王贵满，接到的是“延边农学院农学系”录取通知书。或许，王贵满骨子里对土地的热爱，或许是命运的使然，王贵满最终没有离开“农”字。
那时，没有985大学、211大学的概念，国家刚刚恢复高考第三年，一个农家孩子能考上大学本科，农家人称“鲤鱼跃龙门”。那时，大学生胸前都佩戴校徽，走路昂首挺胸，被誉为“天之骄子”。王贵满说，他感谢国家恢复高考的政策，否则，他也未必能当个农村“好把式”。
王贵满在部队服役的军人叔叔得知侄子考上大学，写信鼓励他，要他不忘父老乡亲，学好本事，奉献自己的绵薄之力!当时，王贵满的眼圈有些湿润。
在大学，王贵满没有丝毫懈怠，生活格外节俭。因其学业和各方面表现优秀，他获得奖学金。
读大四时，王贵满接到父亲离世的噩耗。父亲如山。如今大山倒了，这对一个尚未走向社会的孩子，无疑打击巨大！悲痛之余，王贵满开始认真思考人生。他决定毕业后回梨树，用自己的所学改变家乡贫穷落后的面貌。
1983年，从延边农学院毕业的王贵满踌躇满志，打算回家乡干一番大事业。如果说当初王贵满想离开农村，是想改变自身一个人的生活，那么，现在王贵满想回到家乡，则是想改变贫穷、劳苦的家乡百姓的生活。然而，当王贵满申请回到梨树县他出生的乡农科所时，却没能如愿。县里对这批毕业生的分配原则是：中专生下乡，本科生留县城工作。而王贵满是本科生，就留到县城工作。
县里针对本届毕业生的分配政策无可非议，于农村出身的孩子而言，或许求之不得，而王贵满则感慨青春被理想撞了一下腰！
黑土地，总是以其宽厚、博大、纯朴的品格影响着她的儿女。虽然王贵满分配到县城工作，可他扎根乡村、立志农业科研的想法没有变。他依然将目光盯在实验基地上，他知道，实验田才是他筑梦的阵地。对于农业科研人员来说，脱离土地，就是漂浮的萍，无根难结果，一切都是空谈。
刚毕业的王贵满，受命“旱床水稻育种”实验。虽然，这项技术国外、国内有先例，但是于吉林省而言是全新的。
水稻旱育秧技术是一种水育秧苗的提升技术，这种育秧方法的主要优点是秧龄短、秧苗壮，省工节本,低耗高效,容易掌握，管理方便；育苗可集约化，生产可专业化；省种、省水，经济效益高，适合不同生产规模采用。
王贵满和他的团队下乡调研，有时连轴转。叶赫实验基地是王贵满毕业后第一个实验基地，他经常在实验基地蹲点观察。有时为研究，他在实验基地一住就是一个月。1984年季春时节，王贵满在梨树县城开会。开完会，漫天大雪纷纷扬扬。王贵满担心基地实验大棚被大雪压塌，就顶着鹅毛大雪，沿着湿滑的路驱车赶往叶赫实验基地。到了叶赫，王贵满已是大汗淋漓，满脸霜花。他顾不上休息，立刻组织人员清理大棚上的积雪，使试验田免受灾害。
水稻旱床育苗是王贵满研究的课题之一。旱床育苗，苗床自始至终不能保持水层，这就需要相对地势较高、平坦、含盐碱低且便于排涝的地块。试验中所面临的各种困难考验着王贵满和他的团队。功夫不负有心人，王贵满所负责的水稻旱床育苗项目成功了。而这对王贵满来说，仅仅是积跬之步。如何说服农民使用水稻旱床育苗插秧技术才是关键。
王贵满从自己包保乡开始推广旱床育苗栽培技术。栽法，农民不陌生，只是把旱床秧苗插到水田里，农民心存疑虑。毕竟这种新的育苗方法，是增产还是减产均是未知数。一旦失败，农民一年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所以，农民都会存在抵触情绪。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王贵满和他的团队苦口婆心，感动了一些农户，乡镇政府也开始支持这项技术推广。
1984年，王贵满主持完成的旱床育苗，推广面积近2.1万公顷，为农民增收752万元，亩产突破1000斤。
王贵满说：“影响水稻亩产量的因素，一是秧苗质量，二是水稻的栽培技术，而旱床育苗具有抗虫灾、抗自然灾害，成熟期长的特点。只要我们把好技术关，那产量就会有保障。”
在与水稻打交道的日子里，王贵满和他的团队与农民同吃同住同甘苦。爱人的理解和支持是王贵满前进的最大动力。由于王贵满时常忙于工作，很少陪伴孩子，以至于学校保安还以为孩子是单亲。
在谈到母亲时，王贵满则有内疚感。由于父亲去世早，母亲一直住在农村，王贵满不能常回家看看。缺席家庭的团聚和老人家过生日在王贵满这里已成为常态。为了能和母亲交流，他为母亲买一部智能手机，让孙女教奶奶视频通话。母亲学会后很开心，与他视频聊天时，总是鼓励他好好工作。
王贵满说：“有时自己像走火入魔，哪怕是深更半夜醒来，披上衣服直奔稻田地。”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王贵满通过个人的努力，终于取得了骄人的业绩。
乡领导、县领导对他交口称赞，都认为这个年轻人大有可为。王贵满包保乡镇的农民对他更是赞誉有加。恰好，当年提倡干部队伍年轻化，王贵满工作仅一年半，就被梨树县农业局任命为梨树农业技术推广站副站长。正应了那句话：是葵花你就向阳，是金子你就闪闪发光。
王贵满没有因当上副站长就自满起来，而是更加努力钻研农业技术推广，继续发扬不怕吃苦和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开启新征程。
除了刻苦钻研，他还经常和同事们辩论。王贵满有一个师兄，在梨树县农机站工作，他俩经常围绕农机和农技相结合的问题展开激烈辩论，有时竟忘记了吃饭。
如何让研究出来的农业科学技术在农村推广应用，这是一个比科学技术研究更需研究的问题。此前，梨树县农业技术推广领域也进行大胆摸索尝试，尚未形成方略。王贵满求真务实、积极探索出农业技术推广的新干线”农业技术推广体系：即建立30个农业实验基地，300个村级服务站，3000个科技示范户，形成了一个有基地、有组织、有示范户的完备的农业推广体系。
鉴于这个农业技术推广体系的科学性，可行性，1987年，王贵满获得全国首届农牧渔业丰收奖一等奖。这个奖项是农业领域高级别奖项，大多数都用在奖励在农业技术推广活动中做出突出贡献的集体和个人。那年，王贵满还不到30岁。
雄鹰展翅蓝天，骏马驰骋草原。农业科学技术是一个广阔的领域，几十年来，党中央、国务院格外的重视“三农”工作，王贵满的初心与国家的“三农”政策、精神高度契合，这是他筑梦黑土地的“天时”。
梨树县地处世界第三黑土带、玉米黄金带，松辽平原腹地，是全国重要的产粮大县。要说这是王贵满实现梦想的“地利”未尝不可。黑土地就是家乡的宝贝，王贵满说：小时候在田里玩，手往地里一掏就是坑，黑乎乎的，松软舒服，泛着油光的黑土地生长的玉米苗绿油油，结出的玉米棒子胖乎乎、金灿灿。
随着人们对粮食产量、经济效益的不断追求，粮食产量提高了，但过度开垦、使用化肥、农药，导致土壤板结，同时水蚀、风蚀严重。王贵满说：春天一场大风就能把田地剥蚀一层皮，土粒子满天飞，黑土地变薄、变瘦让人心疼。
黑土地是东北平原粮食生产、稳产、高产的根本保证。东北大粮仓关系到国家粮食安全大事。黑土地变薄、变瘦、变硬，土壤质量急剧下降，早晚会导致粮食生产急剧下降。那将是多大的安全事故？粮食是固国之本，国本岂可动摇！所以，黑土地变瘦的问题就像一根刺扎在王贵满心上，他下决心一定要拔掉它。他说：在我们这一代，不能让黑土地再变瘦了。
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众人一条心，黄土变成金。王贵满牵头联系农业专家一同研究保护黑土地的方法，并开始推动土地规模化经营。他明白仅靠自身力量没办法实现这个理想。君子善假于物，王贵满对保护黑土地的认识深刻，放大了他的格局。他邀请国家农业专家共同参与研究，并借鉴国外先进的技术，他要把保护黑土地做成世界级研究成果，因为人类只有一个地球，无论人类还是动物都在一个星球上生存。2007年，他联系中国科学院沈阳应用生态研究所科研人员来梨树县共同做黑土地保护性研究。
黑土地保护研究的核心要义在于一个“保”字，保住黑土地的“老母”。一场沙尘暴就会剥蚀1厘米左右的黑土，水土流失对于黑土地是致命的伤害。研究出有效的黑土地保护方法迫在眉睫。
集中连片土地是建立科研基地的基础。但是，农村土地都是一家一户承包，土地并不集中。有限的土地是农民生存之境，农业科学实验，既不能无偿占用农民耕地，又不能干扰农民正常生产生活，若想在农民中有良好信誉，就得亲自下场，实践出真知。王贵满和他的团队，在高家村租到了一块“破皮黄”地块，开启了他保护黑土地的科学研究，成为“梨树模式”起步的试验田。
王贵满做事雷厉风行，脚踏实地的风格受到农业专家们的赞赏。“王贵满能干成事。”中国农业大学教授李保国如是说，并把试验基地建在梨树县，原因之一就是看准了王贵满，人品和能力让王贵满获得了“人和”。
王贵满说：“黑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我得拼尽全力让黑土地重新泛起油光，让农民种出更好的粮食。”
王贵满与科研人员一道，开始深入研究保护黑土地的方法。经过当地考验查证、论证分析、学习借鉴，最终他们确立了秸秆覆盖地表、免耕少耕的保护性耕作模式——“梨树模式”。
“梨树模式”的技术体系就是以“多覆盖、少动土”为根本要求，通过根茬还田、高留茬还田、半量还田、全量还田等方式，因地制宜、尽量多地将作物生物质留田还田；一次性完成整理秸秆、开沟、施肥、播种、覆土、等作业，最大限度减少作业次数；针对不同地块条件，探索形成了玉米秸秆覆盖免耕种植、玉米秸秆覆盖条带旋耕种植、玉米秸秆覆盖垄作种植、玉米秸秆高留茬垄侧栽培种植四种成熟的技术操作规程。
秸秆覆盖的生物保护的方法是“藏粮于地”的基础，免耕播种的农机作业措施是“藏粮于技”的条件，将二者结合付诸实践的以合作社为基础的规模经营是落实“两藏”战略的组织保障。积年累月的实践证明，“梨树模式”在黑土地保护性利用上的生态经济效益非常显著。
据测定：蓄水保墒，秸秆覆盖免耕地块保水能力相当于增加40—50毫米降水，或每公顷土地增加500吨水。连续免耕覆盖5年后，土壤含水量显著增加。连续免耕覆盖5年后，土壤有机质能增加20％左右，化肥施用量减少20％左右，还能够大大减少侵蚀。实施保护性耕作平均可减少径流量60%，减少土壤流失80％左右。同时，土壤生物性状有所改善，每平方米蚯蚓数量是常规垄作的6倍。而且干旱年份产量基本不受旱灾影响，产量比对照组高出5%—10%。另外，实施保护性耕作节本增效，与两次或多次的耕作相比，免耕播种仅一次作业工序，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机械和劳动作业时间减少，或相同时间可完成更多播种面积，每公顷能节约成本1000—1400元。
2008年春，中科院东北地理与农业生态研究所研究员关义新和王贵满商量，打算共同研制适合当地农民需要的免耕播种机。缺少启动资金，王贵满就自己筹措了10万元。在没图纸、没车床的情况下，他们集思广益，用半年时间造出了一台免耕播种机。后来，吉林省一家农机企业同意生产免耕播种机，经过一直在改进后，截至目前已累计销售3万多台。
为了让“梨树模式”从试验田走入农户家，王贵满四处联系农民推广试种，而情况并不像预想的那么简单。当王贵满走进一户农民院子，向一位中年农民详细的介绍秸秆覆盖法保护黑土地的种植方法时，农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没听说过，把秸秆留在地里？那还咋种地？我种了几十年地，没见过这样干的。”王贵满一行被轰了出来。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王贵满就到下一家去推广。一连走访几十家，可是，一听说要改变原有的耕作方式，所有的农民都不敢相信。一个农民说：“我们小门小户，可经不起你们瞎折腾，万一种不出苗，连种子钱都打水漂，你能赔我钱吗？”
王贵满一次又一次碰钉子，但他不灰心，找种粮大户商量。看到种粮大户杨青奎心存疑虑，王贵满破了打包票的“戒律”，拍着胸脯说：“按我说的做，保你一垧地多收2000斤。我拿工资作担保。”听王贵满信誓旦旦地说，杨青奎咬咬牙，同意了。
春耕结束，嫩绿的玉米苗从土里探出头。王贵满察看杨青奎玉米地的苗情长势喜人，才松了口气。附近的农民也来参观，一农民自言自语：还真种出苗来了。
杨青奎家的玉米苗绿油油，壮壮的。农民们露出羡慕的眼光。秋天到了，黄澄澄的玉米棒子胖墩墩的，杨青奎乐得合不拢嘴。“还真信对了！”通过给黑土地“盖被子”，杨青奎试验地块一垧地比过去节本增效2000多元，每公顷年增产2000多斤。
杨青奎试验田取得了大丰收，农民们不再怀疑王贵满的“秸秆覆盖法”，纷纷来找王贵满，要求参加实验。
王贵满说：“与农民兄弟打交道，一定要俯下身来跟他们谈，要让他们心里有安全感。农业有地域性和社会性特点，农业生产受天气变化影响，所以，给农民的承诺一定要在一定条件下去承诺。否则，实验难以继续下去，推广更寸步难行。”
正是王贵满的细心、耐心、贴心、仁者之心，用科学这把钥匙，打开了紧箍农民的心门之锁，“梨树模式”才得以推广。
经过多年实验研究，“梨树模式”围绕研发技术、示范推广，形成了一整套工作推进办法，打造了“一站、一田、一机”3个支撑。一站，就是建好实验站，吸引中国科学院、中国农业大学等科研和大专院校进驻梨树开展教学研发和推广示范，构建产学研协同的研发技术体系；一田，就是建好试验田，伴随技术探讨研究不断深化和技术体系不断成熟，逐步构建起不同层级、不同区位的试验示范基地，让广大农民在身边就能看到技术应用的实实在在效果；一机，就是配套研发免耕播种机等技术应用机具。
“梨树模式”以秸秆覆盖还田为主要特征的保护性耕作技术，形成了一个技术体系和一个工作体系。可以形象地说，技术体系是“犁”，工作体系是“牛”，二者共同组成一个有效的研发技术推广系统。
目前，中科院、中国农业大学、北京市农林科学院、吉林农业大学、吉林省农科院等高校和科研院所都在梨树设立基地，研究玉米保护性耕作技术。如今，推广“梨树模式”成为科研人员、农业干部、种粮大户、农机厂家共同的事业。网站、微信、抖音，都成为日常沟通的重要平台之一。就连王贵满的微信人气大增，一些种粮大户、农机大户成了他的铁粉。粉丝不局限梨树本地，农安、榆树，黑龙江，内蒙古都有。王贵满用微信为粉丝答疑。农民提出的问题，不单是秸秆覆盖、农机使用，涉及方方面面。于是，王贵满把农民提出的问题进行分类，让不同专家解答有代表性的问题。这个方式受到了农民朋友的广泛好评。
2009年，梨树县农业技术推广总站与县电视台联合推出《科技天地》栏目，栏目宗旨就是普及农业科学技术知识，每周一期。栏目全部由农业科学技术人员策划、文案、制作，邀请国内著名专家、科学技术人员、知识型新农民走进栏目现身说法，传经送宝，解疑释惑，宣传党和国家惠农政策，示范推广新技术和新成果。同时，梨树县农业技术推广总站让农业科普电视栏目《农技直通车》与中国移动协作，推出农技短信平台，覆盖4500名科技示范户的集团用户群，这样就组成了由网站、电视、微信、中国移动平台共同协作的互动矩阵，促动农业技术推广迈入现代数字信息新阶段。
从2007年，高家村最初的225亩试验基地起步，在县里规划下，梨树县慢慢地发展出600个百亩示范户，60个千亩核心区，20个万亩示范片，累计面积32万亩示范田。通过示范，目前全县实施保护耕作土地330万亩，实现适宜区域全覆盖。
刚起步时，王贵满设想10年为期，希望10年后有效果，20年后有丰硕成果。
如今，10年过去，试验田土壤有了质的变化，减少土壤流失80%，耕层0至20厘米有机质含量增加近13%，每平方米蚯蚓数量超越100条，是常规垄作土壤的6倍。试验田从“破皮黄”的普通地块，成了连续4年亩产超吨粮的高产田。
这项科研成果影响巨大，意义深远，受到吉林省委、省政府、农业农村部、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
2015年，为扩大试验和推广保护性耕作，一批专家教授、基层干部、种粮大户结成黑土地保护与利用科学技术创新联盟。联盟的种粮大户们在东北地区建立100余个保护性耕作示范推广基地。每年在梨树举行一次交流会。
目前，“梨树模式”已在东北三省、内蒙古大面积推广应用，对于粮食增产、增效提质意义重大。
2020年7月22日，习到吉林省梨树县考察农业科学技术研发利用和黑土地保护情况，习详细地听取了汇报。随后，驱车前往卢伟合作社考察，卢伟合作社是“梨树模式”成果推广先进实验合作社，是农村新型合作经济组织，2019年吉林省委、吉林省人民政府授予优秀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习在卢伟合作社院内，作了激动人心的讲话。
在梨树县国家百万亩绿色食品原料玉米标准化生产基地示范区，习走进田间地头，仔细地了解农作物生产、黑土地保护、农业机械化规模，农业科学技术普及，土壤剖面层结构等情况。王贵满作为本土农业专家向汇报他和团队打造的“梨树模式”升级版。
在中国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王贵满作为农村科技战线优秀员代表，受邀出席，这是王贵满第三次，亲耳聆听习讲话。
王贵满是真正“把论文写到大地上”的农业专家，年届花甲的他依旧精气神饱满，他还要把农业科研这篇论文在黑土地上继续写下去。
王贵满说：“现在是‘梨树模式’优化推广升级的关键时期。时间不等人，组织上批准我延迟退休。保护黑土地，就是呵护生命，黑土生金，万物繁荣。”
在梨树县东南一角，矗立着一座四层高的楼，这里是中国农业大学梨树试验站，也是黑土地研究院，同时，这里是也自然资源部土地整治，农用地质量与监控重点实验室科研工作站、国家农业科学技术创新与集成示范基地、中国农业大学研究生实践基地。梨树成了梧桐树，龙翔凤舞之地。
黑土，黑土，保护黑土，奉献黑土，王贵满时刻都在和黑土对话。他的灵魂已经与黑土地融为一体。
土地是有限的，但是科技的潜能是无限的；黑土地既不长高，也不能扩大，却能肥沃、优质起来，格外的重视农业科学技术实践、研发，中国黑土地就能生产出足够多的粮食。
“梨树模式”不是一种风情，更不是一种时尚，不是应景而生，而是顺应时代大运，用科学之心呵护黑土地完善农业生态伟大实践和样板，是黑土地革命。
当我结束本次采访，驱车驶向梨树东高速公路口，我知道，这是新的开始，王贵满和他团队，还在黑土地“耕耘”，续写黑土地新华章……
【作者简介：张帆，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报告文学创作委员会、吉林省散文创作委员会全委。报告文学《角落里的世界》荣获吉林省首届报告文学奖；另有长篇小说《马莲开花》《谁将往事抽离》《山那边是海》多部及影视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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